(想配這首歌,只是一種感覺。)
星兒說,它乍看之下像蘿蔔,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其實是老鼠... ... ↑
我是半個文字藝術工作者、和一個完全的音樂藝術工作者。
但,我不會畫畫。
活了 26 年又三個月的這天凌晨,謝謝大寶,他教我畫了 — 老鼠。
記得,那個已經不記得名字的學生。滿三足歲時,她的父母親牽著她的小手到音樂教室來學琴,她很怕生,想學琴,卻總是哭著面對我。
一開始上課時,她堅持要爸爸媽媽都陪在旁邊,然後怯生生的聽我教她唱、教她打節拍、教她認譜,然後彈琴。
後來的她進步了。改成只需要爸爸或媽媽其中一方陪伴就可以來上課,甚至在家中鬧過脾氣,希望我去載她 ... ...
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。
她喜歡來上課,有時跟我分享她的小玩具,她小小的世界裡的新發現 ... ...
這樣小的孩子,在我的認定裡,還是個「寶寶」!不過,算是個「大寶寶」了。
「大寶寶」需要很溫柔和細膩的對待,她們的回應都是很單純的滿足 — 她們要的很少,很小,只要給她真心的微笑和讚美。
通常在她表現得很不錯時,我會在她的課程紀錄本上畫上蘋果、星星、愛心,或者是音符。
很無奈的,因為我真的不會畫畫,所以只能畫些這樣的小東西。但這個孩子總是很認真的盯著我看,看看我一筆一畫畫下的「獎勵」。
有一天,很突然的,我在下課前要幫她畫上今天的「獎勵」,結果這孩子皺起眉開口對我說,她希望我今天畫「老鼠」!
這對我來說是很殘酷的現實,因為 ... ...
「我不會畫老鼠!!!」
該怎麼辦?
我連很基本的,隨便撇幾下敷衍孩子的「假老鼠」都畫不出來。我真的對老鼠一點概念也沒有;看到老鼠我認得那是老鼠,但要我畫 ... ... ?
我突然不記得老鼠是長什麼樣子了!
孩子繼續皺著眉,哭喪著臉,眼淚好似就要奪框而出;「鋼琴老師不會畫老鼠」,對她來說好像是個很大的打擊,她充滿了委曲。
天哪!老師我也感到很委屈阿 ... ... 孩子的爸也在旁邊等著呢!
我想盡辦法,把畢生會畫的小東西都唸了出來,可惜唸得速度很慢,因為我會畫的東西真的不多。
但她不肯。
今天她有莫名的堅持,她「只要老鼠」!
孩子的爸最後接受了我發出求救訊號的眼神,他安撫著這個小女孩,告訴她:老師不會畫老鼠,我們今天先畫別的,好不好?
對!我也很快的承認:
「對不起噢,老師不會畫老鼠 ... ... 」
這個道歉好奇怪,只是因為不會畫老鼠 ... ...
之後我離開了那間音樂教室,那孩子也應該轉給別的老師教了。
只是,我依然沒有為了這個事件,而去學會畫老鼠。
※(後來孩子的爸有解釋,因為這個小孩屬老鼠,所以她特別喜歡老鼠。)
我有個同母異父的妹妹,和一個弟弟。
妹妹小我 15 歲,弟弟小我 18 歲。
在弟弟還很小的時候,有天拿了張高級的 double A,叫我畫隻老鼠給他。
離那個學生事件,已經很多年了,沒想到,居然孩子都這麼喜歡老鼠,在某一個成長階段,都會想看人畫老鼠?
弟弟屬龍,是「千禧龍寶寶」,還好他沒有叫我畫龍。
可是,畫龍或畫老鼠,對我而言是相同的道理,因為不論是老鼠或是龍,甚至連蛇,我都畫不好。
不!蛇我是畫得很差,龍和老鼠,我完全畫不出來。
從小我就不會畫畫。應該是我媽媽沒有把這樣的細胞生給我。
給我紙和筆,我可以揮灑自如;是寫作,而不是繪畫!
小學叫做「美勞」,國中叫做「美術」,高中,好險唸了音樂班,沒有美術課,所以解除了這個夢靨。
美勞和美術都是我完全被封殺的課。跟「數學」以及「體育」一起並列智障等級。
廢物利用做的勞作,我會把原本還可以送去回收的寶特瓶,徹底的變身為一個只能丟普通垃圾桶的「廢物」。
做紙雕的時候,我把一張原本還看得出來是什麼圖案的紙雕,刻成了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的廢紙;而那還是我媽挑選了老半天,才挑到的「最簡單」的圖案。
工藝課時,我把一整塊薄木板原封不動塗滿了同一種顏色(我忘了是什麼色,可能是黑色或灰色,或其他更詭異的顏色;總之絕對不會是粉紅色或暖色系的顏色。),然後在下方釘上幾根釘子,上方鑽兩個洞亂綁上塑膠繩,這就是我的作品。
小時候,教室的佈告欄後面總是會貼上各式各樣的學生作品,板上一定有我的作品,但都是作文;至於那些同學們的畫作... ... 我完全看不出來為什麼會被貼在佈告欄上。
我有個專長,是刷油漆,我非常會刷油漆,是我當過建築工程師的爺爺親自傳授的結果,我可以用「刷子」刷出一整面非常漂亮均勻的牆;換作是水彩或廣告顏料,刷子改成水彩筆,那我就得投降了!
其實,比起數學來,我對美術倒是認真多了。
到現在我依然不會解聯立方程式,但我想過要學畫畫;雖然那些畫畫教室外小朋友的畫作都叫我望之卻步,但我總覺得,一個女孩子,美術可以爛到這樣的地步,好像不是很妥。
不會解聯立方程式,至少我認得出幾幅印象派的畫,看到拾穗也知道它就是「拾穗」,梵谷的自畫像我也講得出名字,夏日的午後... ...
我忘了說,還有:蒙娜麗莎的微笑!
老師有講的我都有聽,只差我媽媽真的沒有把美術細胞生給我,問題就出在這!否則我妹妹怎麼會從小就像個畫家呢?
我討厭粉紅色,那對我來說是種噁心的顏色,所以,我討厭 Hello Kitty。
如果 Hello Kitty 可以變成整隻都黑的,那我的接受度會高一點;又或是,整隻都灰的,也可以。
黑、白、灰。
我簡直跟色盲沒什麼兩樣。
很多人喜歡藍天白雲紅花綠地,而我會想到,很熱和 ... ... 有蟲!
我喜歡陰天,我喜歡霧濛濛的天空,我喜歡沒有陽光的日子,我狂戀寒流。
這些都不是重點,重點是,就在我弟弟還小的某一天,他開口叫我畫老鼠給他,而且是畫在很奢侈的double A 上頭。
我很喜歡紙,我一旦下筆,就毀了這張紙了,可惜了它的潔白。
但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:我不會畫老鼠!
不過,這次是自己的弟弟,男孩子天生就很好拐,我家弟弟傻裡傻氣 — 就像我騙他,用黑色麥克筆在鼻頭上畫個XX會很帥,他就拜託我幫他畫一樣 ... ...
(我真的幫他畫囉!事後很慘,他照了照鏡子覺得似乎不是像我說的那麼帥,反而越看越醜了起來,於是開始吵我媽幫他擦掉,但由於是油性筆,所以 ... ... )
不會畫老鼠!
沒關係。
我跟他說,姊姊畫兔子給你,兔子比較可愛,老鼠很醜。
總之,他「再次」相信了!
接著我憑著我阿公最擅長畫的兔子的印象,在我的腦海中,依樣畫葫蘆的就畫了一隻非常四不像的兔子!
嗯哼!
真醜。
我弟弟看了也不喜歡,但他默默地接受了,沒有繼續刁難我。(只是他也隨手亂扔了那張紙,以表示他的不喜歡。= =" )
後來我老媽從後面的車庫走到客廳,拿起桌上四不像的兔子,眉頭一皺,叫了我妹妹,有點不悅的跟她說:
「心恩,妳最近都沒有認真上畫畫課嗎?怎麼畫成這樣?」
哇咧!
我妹妹馬上否認,同時也發表了她覺得那隻兔子「很醜」的感言,一臉嫌棄樣。
然後,我只好無奈地承認,那「很醜的兔子」是我的傑作 ... ...
什麼跟什麼!
我老媽居然臉色一轉,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:噢,如果是妳畫的,那就很正常。
「如果是妳畫的,那就很正常!」
這是什麼話阿!!!
話鋒一轉,我媽接著又說:妳不要隨便浪費我的紙好嗎?
「不要隨便浪費我的紙好嗎?」 「不要隨便浪費我的紙好嗎?」 「不要隨便浪費我的紙好嗎?」 「不要隨便浪費我的紙好嗎?」
…… …… …… …… …… …… …… …… …… ……
拜託!蘇以新叫我畫的耶!
以為我很願意噢?真討厭!!!
我身邊有太多奇杷 — 美工出身的 T大叔 已經是很多大電視台的記者;往事不堪回首的葉先生呢,也是廣設優異的成績畢業的(這傢伙嘲笑過我!);雪球也是學廣設的;呆呆畫的大頭人偶像簡直就可以去淡水擺攤了 ... ...
最令人驕傲的,當然還是我即將要考美術班的妹妹 — 心恩,只要跟美術相關的東西,她都是一等一的過人。真是與有榮焉!
妹妹的作品每次出爐呢,都會被眾親友搜刮。張小開先生一點裝飾都沒有的豪宅房裡,唯一精緻漂亮的裝飾,也是心恩親自為他做的備忘留言板。
那一朵一朵細緻的花瓣,可是她的巧手親自配色,一瓣一瓣黏上去的。是極品呢!
當然,我的身邊,還有一位,作品一直被我珍藏在隨身碟裡,細細保存的 — 大寶。
大寶是個與眾不同的藝術家!
藝術家,是我對他的尊稱。
除了妹妹和 T大叔,大寶也是我用來跟眾親友炫燿的好朋友。不論是誰看過大寶的畫,總是讚歎我怎麼會認識這樣一個人。
所以即使我美術只有拿丙的份,我還是可以很驕傲的把大寶的作品分享給其他人欣賞。
除了是好朋友,現在的我們也成了工作夥伴。
是「搭檔」。
闇叔很欣賞大寶,他曾經說過,論才氣,我還配不上大寶。
或許是這樣沒錯吧!
面對大寶,我是被肯定的。但因為他的出眾,我也很戰戰兢兢地在處理我的創作。
哪怕又是旁人的一句:論才氣,妳還配不上大寶阿!
前天,我跟大寶提起了畫老鼠的故事,他很順便的問了我:
「那妳現在會畫老鼠了嗎?」
我搖搖頭。
沒人教過我呀!
如果只是畫老鼠的尾巴,或許我可以吧!?
大寶拿起我的筆和桌上被我亂畫的紙,很俐落的告訴我,畫老鼠很簡單,妳只要先畫一個倒三角形,然後 ... ... ... ...
我有點看傻了眼。卻很驚喜!
幾秒鐘,幾個筆畫,大寶真的畫了一隻老鼠出來了。
這隻老鼠怎麼看,都很可愛!
很想把那張亂畫的紙偷偷帶回家,但找不到「偷偷」放進包包裡的時機,所以,就只好把它送給KTV的員工去收拾了。
為什麼呢?
就像我教許敦凱這個笨小孩用草書簽名的紙一樣,我應該很雀躍的,大大方方的把那張紙帶回家呀!
並且是理直氣壯的,把許敦凱拿走我簽名的紙那時的台詞搬出來用:
「學習是從模仿開始!」
二十六年又三個月,剛剛好的這天,這是我生平第一次,畫了老鼠。
是大寶教我畫的老鼠。
我畫得... ... 很不可愛!
我可能是大寶教過最失敗的學生 ... ...
滑鼠很難畫畫,即使我很認真地,慢條斯里地畫,仍然比不上大寶隨手的幾筆。
他的老鼠,是不是帶著「不沾鍋的關懷」,所以使人迷戀!?
我不知道,不沾鍋的關懷,會不會被我深崁在心中?我害怕。
※ 所謂「不沾鍋的關懷」... ...
可以當他的搭檔,我很榮幸。也許真像闇叔說的:論才氣,妳還配不上大寶!
所以,接受完「不沾鍋的關懷」,我就該安分地回到搭檔及好朋友的位置。
知易行難?
我不了解我自己,我有所困惑。
但我知道,就是應該,也只能退回自己原本的位置;沒有其他選擇。
謝謝大寶教我畫了老鼠。
我很開心!
我們搭檔的故事還沒成氣候,我的靈感先到了這篇文章裡來,剩下的,我會努力將它完成。
這是 我畫的老鼠。
可能很醜 ... ...
送給你,我的好朋友 — 大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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